8岁的倪东艳,脸色腊黄,短发,两行鼻涕挂在唇上,不停地咳嗽,她看起来明显要比同龄孩子矮一大截。放了学,这个土家族小姑娘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在路上溜达,而是急匆匆往1公里外的家赶。
这是个怎样的家哟—一间木板搭成的房屋斜着立在半山腰上,要不是靠两根木头支撑,恐怕早就倒塌了。家里惟一的电器是一个15瓦的灯泡,不过这只是个摆设,因为缴不起电费,近一年没有电了。虽然是大白天,屋里还是黑乎乎的。
隐隐约约看见屋顶挂着的几块腊肉,倪东艳说,那是父亲留给她们最值钱的东西。屋里还有几把面条,一袋盐、一袋洗衣粉,倪东艳说,这些都是老师和邻居给她买的。
“妈,你啷个又在地上爬?”倪东艳冲进家门,书包扔在门口,将妈妈陈爱娥扶起,“你躺在床上,不要在地上爬。”因患小儿麻痹症,天生就严重智障的陈爱娥从小就下肢瘫痪,走路完全靠爬,只能扶着墙勉强站立。“像她这样,一身衣服一天就脏了,我前两天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洗,哪有时间啊,我要做饭、做作业……”倪东艳带着哭腔,无助地指着地上一大盆堆得冒尖尖的脏衣服。看到女儿哭,陈爱娥却笑嘻嘻地指着嘴,说:“饿!”当记者问她年龄时,她茫然地摇着头,很快又低头直勾勾望着灶边一把红苕粉。倪东艳告诉记者:“她要我煮给她吃。”
八岁生日那天父亲撒手人寰,倪东艳将爸爸草草埋葬在屋后自家地里。她至今不知道爸爸得的是什么病。
因为穷,父亲倪月忠58岁才娶了个邻近乡镇的残疾女为妻,次年,倪东艳出生了。
草草埋葬在屋后自家地里。她至今不知道爸爸得的是什么病,邻居们说,可能是脑溢血。
“照顾好妈妈。”爸爸临终前这句话死死印在女儿心上,8岁的倪东艳知道,这个家今后就全靠她了。从此,对她来说,比学习更重要的事就是照顾妈妈。
每天早上,倪东艳天不亮就得起床,做好一天的饭,然后叫妈妈起床,将饭端到床前,看着妈妈吃下后才往学校赶。中午一放学,她又得急匆匆回家为妈妈弄吃的。下午4点钟放学后,她同样匆匆地往回赶,妈妈一个人在家,她实在不放心。
回家后,倪东艳第一件事就是到邻居陈和仙阿姨家里提桶水,再在火铺(土家族特有的一种烧火做饭烤火的场所)上生火做饭。屋里光线太暗,她就将作业本拿到灶前,一边烧柴火做饭,一边借着火光做作业。家里没有小凳子,她就蹲在地上。
每天晚饭后,她都会给妈妈读课本,虽然妈妈什么也听不懂,也无法和她交流,但她还是固执地每天读着。到了周末,她就帮妈妈换上干净的衣服,再将一周来母女俩换下的脏衣服洗干净。
倪东艳眼泪汪汪说起这么件事:春节前的一个晚上,一个小偷溜进家门,将挂在屋顶上的几块最好的腊肉偷走了。被惊醒的母女二人坐在床上,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腊肉提走无可奈何。
当记者问倪东艳最想要什么东西时,她低下头:“洋娃娃———”但又马上打住,“我什么都不想要,只要妈妈好。”
为照顾妈妈拒绝被收养
“我不去,我爸已经丢下我们不管了,我不能再丢下我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