黯然坐在日光灯下的沙学岩,今年刚刚27岁,系孩子的父亲。听到母亲说话,他双眼噙满泪水,悄悄走进了隔壁的屋子。3周前突然降临的不幸,让一家人至今仍沉浸在悲痛之中,不能自拔。
4月1日,张玉英要去一里多外的娘家,她骑着三轮车带着孙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。“孩子很高兴,又是唱又是跳,还嚷着让我给他去麦田里掐野花。”
临近中午时,张玉英发现孩子发烧了,量体温,38°C多。她赶紧给丈夫打了个电话。孩子的爷爷沙启桂背上药箱,骑上摩托车去看孩子,打了针退烧的针剂,孩子又欢快地跑着玩儿去了。
吃过饭回到家,沙启桂发现孩子高烧又起。他立即给孩子挂了吊瓶。下午两点,沙香茹的母亲下班回来,细心的她,发现孩子手心和脚心,起满了米粒大小的疱疹。沙启桂起初以为孩子起了疹子,没有太在意。“疱疹周围有红晕,但疱内还有少量液体,跟起疹子又有点不一样。”
退了烧,沙香茹照常吃喝、嬉戏,不咳不喘。
夜里两点钟还自己起来小便。凌晨4点,孩子又起了高烧,39°C多,又挂了吊瓶。40多分钟后,老伴喊醒了沙启桂说,孩子的高烧退了。稍稍舒了口气的沙启桂顺便听了孩子的胸音,发现孩子肺部已感染,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。他才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,立即拨打了120。
4月2日早晨5时10分,他们赶到了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。值班医生让他们先挂急诊,给孩子送到住院处。“120送来的是急诊,还让我们挂号,等我从院子南头走到北头挂好号再回到住院处,孩子还没有找到床位;挂吊瓶,几次没有扎正位置。”沙启桂说,“作为一个行医30多年的医生,我看出他们没有抢救此类病症患者的经验,几个医生有的衣服都没穿齐整,显得手忙脚乱。”
开始抢救时,孩子虽然呼吸越来越急促,嘴里不断吐出浅红色的泡沫,但他始终神志清楚还能说话。爱干净的孩子伸着舌头,还让大人给擦去下巴上的泡沫。
“奶奶,咱们回家。”这是孩子在抢救时跟张玉英说得最多的话,也是最后的话,至今想起仍让她心碎不已。但两个多小时后的8时30分左右,孩子不幸夭折。
孩子发个烧,却丢了性命。孩子的亲属不明白,要向医院讨个说法。沙香茹死后的当天上午,面对情绪激动的家属的质疑,一位医生向他们说:我们也尽了力了。之前阜阳市人民医院已经有5例婴幼儿患者死亡,病症跟你们的孩子类似。省里的专家都来了,但现在还没有找出具体的病因。
《民主与法制时报》记者赶到阜阳市二院,向参与整个抢救过程的医生求证细节,医生纷纷避而不谈。记者联系到该院的一位葛姓副院长,该副院长称要了解情况,要到市卫生局去。
事情刚刚过去3周,在两年前沙学岩夫妇结婚的新房里,现在已看不到一丝关于孩子的痕迹。“我们都不能看见孩子的东西,心里受不了。孩子的衣服、鞋子、被子、玩具、书包、零食全扔了,收废品的人拾了满满一架子车走。”在客厅洁白的墙壁上,尚有孩子擦不掉的涂鸦。客厅角落里冰箱的顶上,有个孩子曾经用过的奶瓶和一枚曾经吹过的海螺,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。
沙启桂说,给人家看了一辈子的病,到头来,自己的孙子却不明不白地死了。“我孙子犯病时,得这种病的幼儿在市人民医院都已经死亡了5例,如果政府早向老百姓公布这是什么病,这种病怎么厉害,孩子也许就不会被耽误。”